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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女孩对我说:“来和我做朋友吧,我会的不止尸体解剖”
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青年文摘 Author 文摘小编
“第一次抱新生儿,没想到是在解剖台上,心情复杂。小小的、嫩嫩的……”
思霁讲述起她处理过的一个案件。
死者是一名刚出生不久的婴儿,尸沉水中,需要通过解剖判定死因。
“查出来死者是活着时被丢到水里面的那一刻,整个解剖室都沉默了……”
“是弃婴,有的父母不配为人。”
刚刚二十出头的思霁,爱摄影,爱追剧,是剧本杀重度爱好者,也喜欢在社交软件上分享自己日常的生活、工作,有很多跟同龄年轻女孩一样的爱好。
如果单看这些,你可能很难把她跟那个有些神秘又有些沉重的法医工作联系在一起。
在大学攻读了5年法医专业,在法医的岗位上正式工作1年,思霁戏称自己是法医专业的“天选之人”。
从古早的TVB经典港剧《洗冤录》《法证先锋》《鉴证实录》,到今天仍被津津乐道的《大宋提刑官》,再到近两年大热的《法医秦明》《御赐小仵作》,相信不少对法医探案题材感兴趣的人,都对这几部剧如数家珍。
受影视剧的影响对一个职业产生冲动和向往的人常有,而让冲动变成行动、把向往变成现实的人不多,思霁就是其中之一。
“我从小就喜欢看悬疑、破案这类影片,觉得法医挺牛的,对一个案件的侦破,好像是起决定性作用的一个存在。
“我觉得法医这个职业跟我以后想干的事情很像,我小的时候就正义感十足,想去破案子、抓坏人。”
如果说影视剧是思霁选择法医这个职业的启蒙,那之后亲身经历的一件事,更坚定了她当法医的决心。
还在读高中的思霁,亲历了人生第一次案发现场,见到了尸体。
“嘭”一声巨响,正在窗边玩手机的思霁往窗外一看,有人从高空坠落!
她立刻拨通了110报警电话。
“万一还有救,要打120。”
“只有我,我走到了前面,观察事故人是否还活着。”
思霁非常冷静地向警察描述了事故人的衣着、体位、周围现场情况等相关信息。
“看到尸体,在平常人看来是很可怕、要回避的事,但我非常冷静,没有害怕的情绪,一点也没有。”
“第一志愿,而且我选择的是不服从调剂。”
“很难找对象的,谁会愿意娶一个法医?
“你对象都不愿意吃你做的饭。”
天天跟尸体打交道的工作,思霁的父母并不支持,甚至“祈祷”思霁在高考中落选。
因为在很多人眼里,尸体难免总跟“晦气”联系在一起。
但思霁并不同意,她觉得尸体“是最干净的”。
“尸体是不会说谎的。安静,直观,也不会对人造成伤害。”
从某些角度上来讲,“活人比尸体更可怕”。
思霁还是如愿考上了理想的院校,正式走上了法医这条路。
可能是看到女儿的坚持,或许是习惯了,思霁父母的态度也渐渐发生转变,从“笑不出来”到“只要是你喜欢的就行”,彻底释然了。
大学里第一次上解剖课,老师让学生把装尸袋打开,大家面面相觑,没有人敢动。
思霁自告奋勇:“给我个手套,我来吧。”
“有的时候感觉自己天生就是干这个的。”直接跳过心理建设,在大学里,思霁对法医专业适应得非常快。
但正式参加工作,和在大学学习,还是有很大的不同。
知乎上有个帖子:女生当一个出现场的法医有多难?
有网友答道:
“你要面对的是各种类型的尸体,其中大部分绝对超出你的想象,这个跟学校里的‘大体老师’完全不一样,场面更震撼。 “其次,有很大概率会碰到‘巨人观’,可能需要独自一人翻动比自己体重重一倍的尸体。
“对心理承受能力、体力都是极大的考验。”
思霁有一次出现场,需要处理的尸体情况比较糟糕,颅骨已完全破碎。
帮忙拍照的辅警,拍着拍着就受不了了,提出要休息一下。思霁一边要安抚好辅警,一边还要继续自己的工作。
无论是出现场,还是在解剖室,思霁都展现出超乎年龄的冷静、专业。
“工作以后,有没有遇到让你产生退缩念头的艰难状况?” “有一些确实味道比较刺鼻。除此之外,还没有遇到太难的事情。”
这样的冷静、专业,很容易让人误解她是一个胆子很大的女生。
但思霁说,自己在生活中是个很胆小的人,从不看恐怖片;去过一次恐怖密室,就再也不敢去了。
她的胆大,仅限于法医专业上。
在思霁的个人社交账号上,网友问得最多的问题是:
“处理过一个案件后,你还吃得下饭吗?”
“吃得下啊,而且吃撑了。”对思霁来说,工作和生活可以分得非常开。
如果非要寻找法医这份工作在她生活里留下的一点痕迹,那就是她不吃内脏,以及有时候会忍不住给男朋友分享一些“法医眼里的艺术”。
对,男朋友。曾经让父母忧心找不到对象的问题,是多虑了。
思霁的男朋友对她的法医工作没有任何偏见,始终抱着一颗平常心。只是,在“艺术审美”上,两人略有分歧。
在解剖手术中,剥离出一个完整的组织,血管剥离得非常干净,思霁觉得它“很艺术,非常好看”,忍不住把图片分享给男朋友。
“他会回复,‘不要给我看这些!’然后嗡嗡嗡地刷表情包,把图片顶上去,哈哈哈!”
“我喜欢吃烤脑花,但内脏不行。煮熟的内脏和我们用甲醛固定以后的内脏是很像的,这个真吃不下去。”
因为,对思霁来讲,法医这份工作,带入过多的情绪、感情是不对的。
“在工作里面不能投入过多的感情,不然的话,很有可能会影响你的判断力,尤其是法医这种涉及司法的工作。”
冷静、专注、专业,这是法医的责任。
当换上衣服,拿起工具的那一刻,法医就要立刻进入状态。
在一次解剖手术中,需要提取尸体器官,思霁的手上动作没有配合好,器官提得太紧,尸体的血顷刻飞溅到她的脸和衣领上,更要命的是,血溅入了眼睛。
“尸体有没有携带乙肝、艾滋?”思霁冷静询问一起手术的同事。在得到否定答案后,她擦了擦眼周的血迹,又立刻投入到手术中。
思霁想起院长跟她说过的一句话:
“如果你们哪天听到我得艾滋病,或者得其他的病了,你们不要觉得惊讶,干这一行就有这个风险在。”
冷静、理智就像思霁的盔甲,让她可以在法医的道路上,一往无前。
可盔甲戴久了,就会在血肉里生根发芽,成为身体的一部分。
“我妈问我,你是不是干这个,变得更冷血了?”
思霁在当法医以后,也渐渐意识到自己的改变。
以前看到事故现场的视频,思霁总会很抗拒,“我不行,我看不了这种”。
但是,现在再看这些视频,思霁脑子里面想的全是对方的死亡原因、造成尸体现在这种状况的案发现场是怎样的。
“面对尸体,可能确实是习惯了,更多的是麻木了,就不会带入过多的情绪,即使他是亲人,即使曾经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过……”
她强制自己跟别人不一样,努力做大众眼中的专业人士。
“但是,你们能体会的痛苦,我们也体会得到。”
思霁希望周围的人能够知道,法医也是有感情的。
就像大众会自觉给予死者家属许多关照和温暖,思霁渴望,法医也能获得一些人文关怀。
来回6个小时的车程去做尸检。
40℃的高温,在殡仪馆没有空调的解剖室,一待就是四五个小时。
这是思霁工作的日常状态,也是法医的真实写照。
影视剧中的法医,无论是出现场还是上解剖台,或西装革履风度翩翩,或身披白大褂走路带风。他们从尸体上抽丝剥茧,永远运筹帷幄,云淡风轻。
这很容易让人误以为,法医的职业就是光鲜亮丽、惊险刺激,像悬疑小说似的。
“影视剧塑造的法医都太过神化,大都是以法医的视角去破案,是大家感兴趣的部分,不完全真实,有编造的成分。”
能真正接触像电视剧里那种破案类型的法医是非常少的,生活中大部分的法医是在第三方鉴定机构,根本无法接触到破案的过程。
“我们只针对尸体,只对尸体负责。”
思霁也坦言,法医严酷的工作环境和与之并不那么匹配的工资待遇,都无时无刻不在考验着她对法医这份工作的坚持。
唯有真的热爱,才能甘之如饴。思霁戏谑自己,一直在“为爱发电”。
因为法医带给她的,不只是职业上的满足感,还有对人生的“忠告”。
参加工作之前,思霁有一段时间情绪非常抑郁,甚至需要通过药物来缓解。思霁的爸妈很担心法医这份工作会带给她更多的负能量。
但当思霁真正工作以后,她反而慢慢走了出来,更加尊重生命。
工作中直面死亡,时时刻刻在警示她“你得好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,死亡的过程,确实是很痛苦的”。
这跟思霁在学生时代接受的死亡教育是完全不同的。
小时候看《天蓝色的彼岸》,长大后看《寻梦环游记》,思霁从书上、电影里了解到的死亡是温情的、不那么可怕的。
但成为一名法医后,深入案发过程,观看死亡录像,思霁对死亡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:
思霁觉得,目前的死亡教育,还是有点欠缺的。
不能只从温情的角度解读死亡,必须要把死亡残酷的一面展现在人们面前,大家对生命才会更加尊重。
生命真的很脆弱。
在思霁处理的案件中,大部分是意外导致的死亡,交通事故、溺水、触电……
思霁经常跟周围的人分享一些善意的忠告:
不要以为不打头,打打小孩的屁股也没关系,打狠了,也会致死。
骑摩托车一定不要飙车,要戴头盔,眼观六路,耳听八方。
不要打架。一拳就把人心脏给打破的案例,时有发生。
不要熬夜,会导致猝死。
…………
在我们自己能预防的范围内,特别地注意,小心地规避,很多意外都可以避免。
毕竟,在法医的世界里,死亡是已注定,活着才是小概率事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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